□记者 樊 骏

　　近期，“广汽本田员工‘抢着被裁’”与“新能源汽车人才缺口103万”的话题同时登上热搜，引发无数汽车从业者关注。

　　一边是传统车企不断裁员，另一边是新能源车企四处挖人，“冰火两重天”之下，考验的不只有车企，更有无数踏上转型之路的传统“汽车人”。

　　要不要继续坚持下去，该不该转战电动车产业，抑或彻底离开汽车行业，已成为摆在燃油车研发人员面前的必答题。同样踏上转型路的，还有传统汽车销售人员和维修从业者。

　　研发人员：“必须脱离舒适区”

　　“刚工作那会，我就给自己列了两条跳槽理由：一是可以升职加薪；二是可以学习更多技术。”汽车制造工程师赵轻舟（化名）告诉记者，“没想到最后跳槽的理由却是行业遭到了‘降维打击’。”留日归来后，赵轻舟一直在丰田公司从事专业对口的汽车研发工作。然而，在与内燃机打了12年“交道”后，赵轻舟毅然选择“转战”新能源汽车。

　　转型必然伴随着阵痛。“传统车企的核心技术在电车时代似乎变得无足轻重，传统汽车三大件——发动机消失，变速箱缩水成减速器，底盘降级为自动驾驶的执行器。”赵轻舟说，“行业术语也变成了算法、大数据、SOA等新词汇。我从‘资深’变成了‘菜鸟’，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学起。”

　　赵轻舟坦言：“压力其实挺大的，但我必须脱离舒适区。”他认为，尽管头部传统车企暂无生存之忧，但是对身处传统车企中的“汽车人”来说，正面临被边缘化甚至被淘汰的风险。

　　猎聘今年4月发布的《汽车行业人才趋势报告》显示，2023年汽车行业人才紧缺指数（TSI）开始放缓，但“智能型”汽车人才供需的矛盾逐渐显现。在同济大学汽车学院教授朱西产看来，在新能源和智能化趋势下，传统汽车的车辆工程学科，已经不能满足汽车行业的人才需求。

　　工作时间不到三年的年轻工程师林旭纬看待转型则更为从容。他告诉记者：“在传统车企，选定方向以后，几乎不会换部门。而在新能源车企，部门不断重组，给了年轻人更多机会，‘油转电’是挑战也是机遇。”对于技术差异，林旭纬表示，尽管发动机和电动机是两种不同的动力形式，但其中很多理念和技术还是相通的，“创造‘围城’的不是技术，而是我们自己”。

　　销售顾问：“好销售不怕没饭吃”

　　“2021年下半年到2022年，应该是油车和电车销售的分水岭，开单量每个月都是断崖式下跌，身边的同事隔三岔五就辞职一个，后来才知道他们都去卖电车了。”理想汽车南京某零售中心内，销售顾问徐斌告诉记者。此前徐斌一直在南京某德系豪华品牌4S店内从事销售工作，他坦言：“有一天，我突然注意到小区地下车库里，蓝牌车和绿牌车的比例已经接近1∶1了。那一刻才真正认识到电车可能要取代油车了，我开始考虑自己该怎么办。”

　　在好友的引荐下，2022年年底，徐斌跳槽至理想汽车。同样是销售工作，徐斌很快就感受到了新能源品牌与传统品牌的不同。“刚来的时候有一种落差感，理想大部分零售中心都在商场里，工作环境、人员配置、店面规模与传统4S店比不了，有时候一个人还要干几个人的活。”徐斌开玩笑地说道。

　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徐斌发现新势力品牌在销售方面有很多独到之处。首先，公司内部沟通效率很高，总部的指令可以直接下到一线员工，员工同样可以直接将信息反馈给总部，“薪资体系也比较透明，单车提成、激励、试驾转化率等一目了然”。其次，极为看重客户满意度。“有客户想看看车停到自家车位后上下车是否方便，店长马上安排试驾车随客户回家，这在传统品牌几乎是不可能的。”最后，对销售工作的管理也更为精细化。公司有一系列机制来考核销售人员的考勤、接待状态、回访数量、跟进时长、邀约数量、试驾指标等。

　　“好销售不怕没饭吃。”徐斌认为，销售人员是所有传统汽车从业者里转型最轻松的。对于想转战电车销售的从业者，徐斌建议可以多了解一下电车相关知识。“传统品牌的销售人员更重视谈价格、送精品，但购买电车的消费者更重视性能和体验，这就需要一线人员深入了解产品。”

　　维修从业者：消费者需求促使转型

　　在南京建邺区一家途虎养车工厂店内，负责人老陈正专心致志地从密密麻麻的排线中替换损坏的部分。放下手头的活之后，他对记者调侃道：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，恐怕修不了这玩意。”

　　对于转战新能源汽车售后，老陈表示并不迫切。“汽车维保主要做存量生意，十年内油车应该还是占优势的，我们暂时不用发愁。”促使老陈转型的是消费者需求，“经常会有电车车主来问我们能不能修，一开始我们只能拒绝，后来问的人多了，我也动了学习修理电车的心思，有钱谁不想挣呢。”老陈坦言。

　　随后，老陈带着整个门店员工学习新能源车修理技术。借助途虎养车内部的新能源技师培训体系，老陈初步掌握了新能源汽车维保理论知识及施工操作流程。在老陈看来，新能源车其实更好修，“新能源车主要是电子类、通信类的故障，借助仪器非常好辨认。小问题不费事，大问题只能换，反而节省了时间”。

　　“技术不是大问题，懒才是。”老陈表示，当时要转型的时候，手下有员工不理解，认为35岁就不要折腾了，学新东西耽误赚钱。“我告诉他，我40多了还能从头学起，你35岁转型也不晚，就怕有一天想转型都来不及了。”如今，老陈对新能源汽车维修知识愈发痴迷，采访期间，他向记者展示了抖音关注列表，多数为新能源汽车修理博主。

　　不过互联网股票官网，在部分从业者看来，传统汽修人的转型之路困难重重。天猫养车联合运营中心相关人士告诉记者：“新能源汽车的维修保养频率会低很多，这意味着其吸纳的汽修从业者数量将大幅减少。”与此同时，该人士介绍，一方面，不少新能源汽车品牌规定要全程在官方售后做维保，否则影响终身质保；另一方面，新能源汽车检测诊断技术门槛高、专利壁垒森严，第三方维保企业始终被排除在核心技术之外。